by卫西谛
我们是在*昏时抵达阿西西的。
阿西西的地理位置在狭长的意大利中间，和罗马、佛罗伦萨构成一个三角形，离哪儿都不算近，很多去意大利旅行的人嫌麻烦就错过了这个小城。但凡只要去过这里的人就会记得它，就像记得地中海、记得托斯卡纳一样。
步行走上阿西西。
阿西西诞生过圣徒弗朗西斯科（又译作圣方济各），所以称圣城。“现在去阿西西所看到的几乎同当年弗朗西斯科自己看到的没有两样。”——再没有什么广告词能胜过这句话的感染力。圣弗朗西斯科的年代距离我们八百年，想象一下，你可以看见的是八百年的宁静。如果你在*昏时抵达阿西西，立即会被夕阳照耀下的圣城驯服。它泰然地坐落在一座半山上，整个城市在光线的衬托下呈玫瑰色，仿佛就在这里等着你去接近。
尽管我们的车在错误的导航下，开到一片田野当中，进退两难，一时寻不见所预订的旅店所在，但抬头就望见了迎面的一片灿烂的山城。我们驱车八个小时来到这里，当时既累又饿，加上天气炎热，又找不到住处，但眺望阿西西仍然有一种神圣感油然而生，彻底消除我们的焦虑。
阿西西山下收割过后的田野
等到好不容易找到城外的旅店，入住之后上山进城去觅食，才发现这座城的所有店铺都关门歇业，包括所有的小商店、以及快餐店。我们这才反应过来，今天是礼拜天，对于阿西西的生意人来说是铁定要休息的。尽管在意大利其它地方也遭遇过相似的经历，但找找总有不信上帝的店主，卖些饼干什么的给我们。但这里没有，这里是圣城。转悠了半天，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自助快餐店，里面没有一位营业者，只有一些速食，意面或米饭都有，投币自取，然后按说明放在微波炉里热。意外的狼狈让人觉得这里并非热情地奉承游客的地方。
阿西西之夜，从天擦黑开始就十分宁静，白天里有旅行者、有游客、有朝圣的人们，熙熙攘攘，入夜后绝大多数人散去，只剩下两万小城居民闭门不出，这时候阿西西的神圣与幽古就更让人喜欢了。
清晨沿红砖路走上圣城的修女
当晚我们入住山脚下一所修道院改装的旅店，虽无已无旧日特点。但在住处眺望阿西西是总看不厌的。如果有脚力的话，一早沿着红砖路可以走上山城，脚下踏着的每块砖上都有捐助者的姓名。白天看阿西西，除了昨晚给人的圣城印象之外，原来也是一座*事要塞，八座城门分据要道，古城墙环绕四周，显然易守难攻。几座大教堂分别建在东西南三面山崖，其中西端的圣方济最为壮美。圣方济大教堂中的乔托壁画依然辉煌灿烂，历经天灾人祸得以保存至今，弥足珍贵。无论是走进圣方济大教堂还是靠近它的广场，就难免生出朝圣之感，欢愉的游乐气氛被冲淡一些。
圣方济各大教堂广场
离开教堂，走出那种神圣感，入眼的就是千年来的生活积淀。玫瑰色石头砌成的这座古城，高低错落的民房依然保持古拙的气质。街道两侧墙壁（过道和门洞）保持着年月的痕迹：不同年代、不同色泽的石块，加固房屋的铁钉头也常依稀可见。阿西西是一座能看得见时光的山城。
如果再问我在阿西西还有什么样的名胜和风景，我会诚实地告知我说不上来了，经过了哪些街道，都也已经忘记了。只记得曾在山崖上的一座酒店外廊喝杯咖啡、眺望满坡满野生生不息的橄榄树；还记得在一家手作皮具店逗留、意大利师傅的手艺已经历经数代。诸如此类的点滴，真让人留恋。不断沿着石阶上上下下，窄小古老的街道上，洋溢着自在、安逸、欢乐的气氛，在这里仿佛有着历史的庇护。
阿西西的手工皮具店
现在回想起这座我到过的山城，令人印象最深的仍然是它的外观：如同一艘大船在阳光下出现，出现在一片旷野之中，仿佛与世隔绝，既像是乘着时间的海水来到你面前，也像是搁浅在历史的海滩上。所以我会说：但凡只要去过这里的人就会记得它，就像记得地中海、记得托斯卡纳一样。在那里看到的不是蓝色的海水、金色的麦田，而是玫瑰色的时光——阿西西在记忆之中实在就是这样无形与抽象的时光凝固而成的。
持移动电话的修女，圣方济大教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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